神一振,急急問道:「哪三條?」
趙恆道:「第一條,大家各自散去,趁著兵荒馬亂,很容易改變身份。從此藏身民間,改頭換面,要活下去,相信還是容易的。」
這些人都是趙恆心腹,原本都有大好前程,逃出去改頭換面,做一個市井小民?他們無根無底,甚至連小民都做不成,或許要打些零工,飢一頓飽一頓地度日,這是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的。
王波立即問道:「第二條路呢?」
趙恆唇角露出一絲譏誚之色,緩緩地道:「殺了我,持我人頭,去見楊瀚。弒主之人,楊瀚不會重用。但是,獻我首級,又是大功一件,楊瀚不會不賞,做個富家翁,還是做得到的。」
王波嗔目道:「然後被人戳著脊梁骨,萬人唾罵而終麼?陛下萬萬不可再說這樣的話,我等能追隨陛下至此,個個都是忠肝義膽,絕不會背叛陛下的!」
眾人紛紛表態,哪怕胡思亂想時真的有過這樣想法的,也是慷慨激昂,不落人後。
趙恆漸漸露出一絲令人心悸的微笑,道:「那麼,我們還有最後一線機會翻盤。」
眾人齊刷刷望向趙恆。
趙恆道:「為何洪大哥戰死三山,我趙恆能輕易繼位?為何我趙恆赴秦國一游,江山便易了主?為何靳無敵一敵,局面便潰爛的不可收拾,如今楊瀚竟可驅使秦人弓騎,圍剿於他?全因為一句話:底蘊!」
趙恆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我們,都是匆匆立國稱帝,底蘊,著實太淺了,這大旗變幻,自然如同兒戲,卻偏偏能夠成功!楊瀚,也存在著跟我們相同的問題!」
趙恆目光炯炯地望向眾人:「大澤城中,現在表面上都投向了胡可兒,可是朕只要出現,還是能夠左右一些人脈和力量的。靳無敵一介莽夫,已是必敗無疑了,介時楊瀚要取孟國,必以大澤為據點。如果我們利用地利,在大澤殺掉楊瀚……」
趙恆深深地吸了口氣:「一切,都會魔幻般地改變!爾等,可願與朕一起,搏這一場天大的富貴?敗,唯死而已。一旦贏了……」
趙恆目光炯炯地望向眾人,十幾個困獸一般的人沉默了片刻,目中都漸漸露出近乎瘋狂的戰意,一個個跟著站了起來,咬牙切齒地道:「我們拼了!」
……
洪府。
洪林稱帝後,新建了皇宮,洪家的宅子全給了族人居住。
如今,皇宮變成了楊瀚的行宮,縱然楊瀚不在這裡,旁人也沒道理住進去,那是僭越,可以辦你個圖謀不軌的。所以,胡太后又搬回了洪府。
後宅深處,一幢紅樓。
夜色已深,樓上猶有燈光透出。
胡可兒登上二樓,推門進去,兩個丫環一個坐在榻前,側著身子,另一個坐在桌前,雙手托著下巴,在打瞌睡。
一見胡可兒進來,兩個丫環連忙站起。
胡可兒小聲道:「凡希怎麼樣了?」
床前丫環低聲道:「剛剛醒來,喝了幾口熱水,又睡去了。」
胡可兒瞟了眼桌上,問道:「藥吃了麼?」
丫環苦起臉道:「小姐嫌苦,婢子……」
胡可兒擺擺手,道:「你們退下吧!」
兩個丫環斂衽退下,胡可兒對跟在身後的一名女侍道:「放在桌上吧。」
那女侍把一摞文書放在桌上,也悄然退了出去,順手把門輕輕掩上。
胡可兒擴了一下胸,寬去外袍,掛在曲枝木的衣架上,輕輕走到榻前。
燭光下,洪凡希正睡著,臉蛋兒紅撲撲的,仿佛初綻的桃花,秀髮鋪散一枕,襯得愈發嬌媚。
胡可兒伸手摸了摸洪凡希的額頭,洪凡希輕輕哼了一聲,微微張開眼睛,看清是胡可兒,陡然一喜,眼睛張開來,雀躍地叫:「娘。」
「嗯,你這丫頭!」
胡可兒嗔怪地說了一聲,轉身取過藥碗:「張嘴!」
洪凡希苦著臉道:「苦!」
胡可兒板著臉道:「良藥苦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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