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放棄收購皮克斯,來換取自己順利的收購漫威,這樣的事,他一定做不出來。
艾斯納看得明白,馮一平看上去很隨和,很人畜無害,但實質上是一個內心很強大,很固執,或者說有些偏執的人,他定下來的策略,才不會接受其它人的質疑。
沒有這樣的特質,他不會取得今天這樣的成功。
可笑的是,艾格爾和董事會的那幫目光短淺的傢伙,竟然完全看不到這一點,雖然說,是的,馮一平也有可能會按康明斯說的那樣,去收購和運作皮克斯,那無疑會讓迪斯尼面臨巨大的風險。
但作為迪斯尼這樣一個龐然大物的掌舵者,如果都沒有承擔風險的魄力,那你還指望他能做出怎麼樣的成就來呢?
一個鮮明的對比是,馮一平,應該是對迪斯尼這邊所有的反應,早有預判,所以他才會讓康明斯說出那些話來。
艾格爾和馮一平兩相對比,頓時高下立判。
艾斯納此時是真的有些後悔,他後悔自己以前從來沒有把培養接班人這事列上自己的議事日程,現在來看,這顯然是一個敗筆。
如果早些年能正確的對待這件事,並把這件事上升到戰略的層面,他相信,自己就不會面臨現在的困境。
曾經有一次,艾斯納認真的考慮了接班人的問題。
那是11年前的1994年,那一年,執掌迪斯尼已經有十個年頭的艾斯納,得了一場重病,一度陷入生死未卜的危險境地中。
那一年,光大手術,他就做了四次。
在那樣不容樂觀的情況下,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對接班人問題做了安排。
他安排的方式,那是相當之高大上,他借鑑了清朝皇帝的做法,把繼承人的名字封在信封里,並且宣布那個信封,只能在手術不成功的情況下才能打開。
他最後挺過了94年的那道難關,所以沒人能知道他「遺詔」里的接班人是誰。
可能也是因為這樣的經歷,讓他從此就反感提接班人這事。
初升的太陽照進辦公室里,照在他身上。
雖然辦公室里已經足夠溫暖,但這依然讓艾斯納感覺有些懶洋洋的,看到艾格爾的辦公室里,進出的人不斷,感覺懶洋洋的艾斯納,感覺非常失望的艾斯納,突然就沒有了工作的興致。
這位遲暮的大佬,按了一個開關,把自己隱藏在遮陽簾後,像一個普通的已過花甲之年的老人一樣,半眯著眼睛,沐浴在暖陽里。
此時的他,非常羨慕馮一平。
他知道,自己和馮一平最大的區別,就是馮一平執掌的,是他自己創辦的,也屬於他自己的,從任何角度來說,他都具有最大話語權和決策權的公司。
而自己,雖然在迪斯尼的這二十多年裡成績斐然,但說到底,依然不過是一個打工者,哪怕是皇帝,那也只是打工皇帝,股東高興的時候,他們會支持自己,股東不高興,不支持自己的時候,自己就只能黯然離去。
如果人生能夠重來,我一定會選擇當一個創業者,而不是一個職業經理人。
艾斯納還非常羨慕馮一平的好眼光——他不相信真有運氣這回事。
之所以股東不高興,不支持自己,艾斯納承認,自己確實也有做得不好的方面。
進入90年代後,作為美式全球化代表的好萊塢電影,雖然進入了全球上映,全球變現,獲益越來越高的時代,但大製作,也已經成為一個顯著的特點。
也就是電影的製作和發行費用,越來越高,高到一旦單片失敗,公司就會面臨關門風險的地步。
自己雖然一再規避發生這樣的情況,但無奈的是,這樣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曾經誇下海口,表現一定會比《泰坦尼克號》還要驚艷的《珍珠港》,最後票房收入一塌糊塗。
在迪斯尼樂園的擴張上,自己同樣也犯下了致命的錯誤,巴黎迪斯尼樂園,因為沒有充分考慮到歐洲的消費習慣和觀念,導致到現在,那家樂園還虧損巨大。
沒有像馮一平那樣,意識到網絡對傳媒業的重要性……。
如果自己能做到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