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種大業,本來是侷促一隅的薩伏伊王室不可能完成的,至少不可能在短短十年就宣告完成,它根本就沒有能耐靠自己打敗奧地利或者法國。
可以說,義大利真正的國父在巴黎。
當然,在場的法國人們,都不可能看得到遠在幾十年之外的未來,他們只是出於自古以來對奧地利的敵意,以及波拿巴家族的傳統判斷,天然傾向於親義大利一邊。
哪怕梅特涅口若懸河而且說得好像確實有道理,但是他們卻本能地不願意贊同。
如果按照正常邏輯發展下去的話,歷史可能會因為自己沉重慣性把一切拖回原有的軌跡,不過,好在這一次,時間線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變量——一位哈布斯堡公主生下的波拿巴皇帝,登上了法蘭西帝國的皇位。
艾格隆知道未來的「歷史教訓」,所以他完全認同梅特涅所持有的觀點,他知道波拿巴家族給薩伏伊王室再多的援助,也註定是雞飛蛋打,所以絕對不能與虎謀皮。
最重要的是,他對哈布斯堡家族,並沒有普通法國人那種根深蒂固的敵意,他從小生長在奧地利,雖然並不愉快,但至少安全長大還接受了對於皇室成員來說一切必要的教育,他的母親路易莎甚至現在還是帕爾馬這個小公國的君主,他沒有興趣為了義大利的民族統一事業浪費自己的精力。
哪怕從個人情感角度而言,他對義大利也並沒有什麼好感。
對於艾格隆來說,保持義大利已經持續了千百年的分裂狀態是最符合自身利益的做法,只有一個四分五裂的義大利,才能夠讓法蘭西帝國擁有安定的南方邊界,以及可以持續不斷地從義大利榨取財富和資源。
就算為了擴張波拿巴家族的利益,對他來說讓自己的某個子孫在這些小國當中挑選一兩個擔任君主(比如母親未來會留下的帕爾馬),比創造一個統一的的義大利要強得多,尤其是這個義大利王國還是為人做嫁衣,被薩伏伊家族摘桃子。
既然波拿巴家族已經無法得到整個義大利,那麼就不應該讓任何人得到它。
所以,艾格隆儘管表面上採取了親薩伏伊王室的立場,但是在骨子裡,他卻站在梅特涅一邊。
現在只是為了向梅特涅索取讓步,所以他才採取不合作的態度而已,等到他覺得時機合適,那麼他就會立刻翻臉無情,把薩伏伊家族拋在一邊。
而他的意志,也早已經隱晦地傳達給了巴薩諾公爵。
作為給波拿巴父子兩代皇帝長期效勞的老外交家,巴薩諾公爵也同樣明白了陛下在反覆無常的搖擺當中所隱含的深意。
而不管他心裡認同不認同陛下的想法,他的職責和義務,就是執行陛下的意志。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接著以略帶譏諷的笑容看向了梅特涅。
「首相閣下,您濤濤不絕的演說,確實雄辯,確實引人入勝,以至於我都感到深有同感,可是」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話鋒一轉,「難道您忘了嗎?當初不就是您費盡心機,用盡手段,扶持薩伏伊王室,把我們法國人徹底擋在了亞平寧半島之外,讓我們遠離了義大利;而現在,您又對我們口燦蓮花,試圖說服我們幫助您維持義大利的現狀尊敬先生,您難道不覺得,您對我們的期待有點太高了嗎?不管我們認同不認同您的話,我們又能做什麼呢?我們又有任何理由做什麼呢?」
巴薩諾公爵滿懷嘲諷和憤懣的詰問,讓一向口若懸河的梅特涅,一下子有些說不出話來。
確實,這事兒有點太尷尬了。
1815年的維也納和會上,為了壓制過於強大的法國,梅特涅煞費了苦心,他為此搞出了一系列的領土變動:法國北部的比利時地區交給荷蘭王國;中部的萊茵蘭交給普魯士;南部則重點扶持撒丁王國,為此還把熱那亞交給了它。
當時看上去這個安排可謂精妙,三個國家成為了反法第一線的排頭兵,從上中下一起圍堵法國。
然而到現在,僅僅才過去了十六年,他精心構築的法國封鎖線就莫名其妙地崩解了。
首先是比利時,發動了對荷蘭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