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晚,永遠都不會晚。」艾格隆斬釘截鐵地回答,「如果您樂意,我們就會在一起,而且永遠在一起——」
「哼,不止是我們兩個,還有其他人一直在一起,是吧?」瑪麗亞嘲諷地反問,「而且您能夠給我什麼樣的未來?讓我去當一個見不得光的情婦?這是我絕對無法接受的恥辱,我已經被特蕾莎搶走了自己的姻緣,還要再一輩子都矮特蕾莎一頭,以至於不光是我自己,還要我的子孫都當她的臣僕?不……絕不!」
很明顯,其實她早已經在少年人這裡心動,只是畏懼未來不可預測的結果而已。
與其說她在道德上反感和人偷情,倒不如說,心高氣傲又極度嫉恨特蕾莎的瑪麗亞,簡直無法忍受自己要被特蕾莎所壓過。
看到她的意志如此堅決,艾格隆一時之間也無話可說了。
他發現自己那些駕輕就熟的辯術,被瑪麗亞都一一化解開了。
這並不是說他的口才有了退步,而是說,無論他怎麼樣花言巧語,想讓瑪麗亞突破心防,自己甘願讓步當一個情人,實在有點不近人情。
他並不責怪瑪麗亞,站在她的立場上,有這樣的想法也無可厚非。
蘇菲已經是王子妃了,如果不出意外她以後還能當皇后和太后,所以她不需要再去想和自己有什麼「未來」,所以只要想盡辦法貪歡就行了;而瑪麗亞不一樣,她還有自己的未來,她不想把自己的一生都空耗在虛無縹緲的感情上。
這一份理智反而值得讚許。
「對不起,殿下。」艾格隆沉默半晌,然後再度道歉,「我不該把自己的想法和喜好強加在您的身上,如您所言,您是自由的,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決定未來……我不知道我們的未來會怎麼樣,所以我們還在享受此刻吧——至少在現在,我們是完全無拘無束、而且彼此都珍重著對方的。」
瑪麗亞也回復了鎮定,她剛才因為醉酒和憤怒而緋紅的臉,也變回了平常的白皙,她默不作聲地拿起了艾格隆剛才給她的手帕,擦乾了眼角的淚水,然後微微皺著眉頭,不耐煩地又催促了少年人。
「那就別廢話了,此刻您欠了我一樣東西!」
艾格隆當然知道她是指什麼。
他此時心情壓抑,但是他必須完成瑪麗亞的心愿。
於是,他又看向了遠處的風景,放空了自己的思緒,讓自己沉浸在了黃昏最後的殘光,以及冰涼的晚風當中。
到了明天,一切就將結束,瑪麗亞會離開自己,也許她和自己也會就此做出了斷,甚至以後再也沒有繼續接觸的機會了。
如果這樣的話,自己「李代桃僵」的計劃也就無從談起。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自己並不能強迫瑪麗亞為自己的計劃做出犧牲。
既然沒有把她迷惑到願意為自己做任何事情,那自己也只能面對現實。
最後嘗試一下,用她想要的浪漫來打動她,如果還是不行就放過她吧,反正時間還有很長,再想想其他計劃也來得及。
艾格隆放下了心中的執念,也不再刻意去演什麼意亂情迷了,一瞬間他反而恢復了往日的冷靜和從容,那種目空一切、雄心勃勃的狂妄,又回到他的身上。
也許他的一生當中會遭遇到各種各樣的挫敗,但是他絕對不能容許自己身上出現片刻的軟弱和迷茫。
慢慢地,他腦海中文思泉湧,然後吟誦出了自己贈送給瑪麗亞的詩篇。
殘陽遲暮,晚風號訴;
飄零存身,自尋歸處;
人間的律法,只為凡世所築,
天生的王族,豈會受此桎梏?
命運變幻莫測,時光短促;
怎能愁腸百結,心無定數?
驚濤駭浪,縱使不能攜手共渡,
心虔志誠,亦可互相贈以至福;
崖岸自高,從不怕艱難險阻,
超凡脫俗,又何懼天怨人怒!
一心向前,不屑俯首含垢忍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