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從入手後一直到現在,陸景都沒太顧得上看。
只是剛拿到的時候大致瀏覽了幾頁,知道裡面的東西基本都是閻王簫的隨筆。
直到現在才掏出來開始細讀。
看得出賀卿最初寫這東西的時間應該是挺早的,甚至比他成名還要早,至少要是在十六年前了。
別人的隨筆寫的都是今天讀了什麼書,聽了什麼曲兒,看了哪家的小姐,吃了哪個酒樓的小菜,而賀卿的隨筆卻不是。
他的隨筆主要寫的是今天因為什麼雞毛蒜皮的原因殺了什麼人。
或者壓根兒就沒什麼原因,純粹是因為心情不好,又或者是隱隱覺得對面對他造成了威脅,就先下手為強了。
不過那時候的賀卿應該還沒完全泯滅人性,殺得多了自己也覺得奇怪,就跑去問師父自己是不是有病。
結果師父淡淡告訴他,放寬心,你啥事兒都沒有,練斷腸六曲練到殺心四起本來就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他們這一脈的功夫心腸不夠硬的人是練不了的。
否則殺的越多越痛苦到最後就是走火入魔,死路一條。
而從那以後賀卿再殺人也是徹底放下了負擔,練功後遺症嘛,多糾結還要走火入魔,不如徹底敞開心扉,殺他個痛快。
於是閻王簫的名頭也越來越大,直到上了皇城司的通緝榜。
而接下來隨筆的內容就變成了賀卿如何以一己之力跟追殺他的正道高手,還有皇城司的察子們鬥智鬥勇。
陸景看了幾十頁覺得有燃點,有爆點,只要再稍微雕琢下就可以直接投稿起點,變成一篇殺伐果斷的爽文了。
這不比博人傳燃多了。
然而到了冊子的後半部分,賀卿忽然筆鋒一轉,寫道。
——余縱橫江湖十餘載,從未見過如此怪異驚悚之事,這世間莫非真有鬼神焉?
這行字閻王簫寫的極其潦草,足見當時胸中情緒激盪,之後還有幾滴墨汁滴到了紙上,而這似乎也從側面說明賀卿寫字時的手在顫抖。
很難想像這樣一個殺人如麻的大魔頭會被嚇到這種程度。
尤其陸景看過賀卿先前的那些隨筆,知道他也不是一直順風順水,好幾次都被人給逼入到了絕境,靠著周密的算計,厲害的身手,再加上幾分運氣才得以反敗為勝。
此人惡則惡已,觀其行事作風卻也稱得上是豪勇之輩,時有將生死置之度外之舉!
最艱難的時候陸景也經常能看到賀卿在隨筆里盤算著拼一個不虧,拼兩個血賺,最好再拉個皇親國戚什麼的陪葬,氣死皇城司那群鷹犬。
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也會有畏懼的東西嗎?
陸景接著向下看去,這是發生在三年前的一件事兒,算一算居然恰好是閻王簫從江湖中消失的時候。
那時候江湖上的普遍認知是賀卿終於頂不住皇城司的壓力,再加上一曲倒行逆施硬生生吹殘了雲水靜慈閣的一個天才弟子,惹怒了這個傳承過百年的正道頂尖大派,於是閻王簫也不得不暫時偃旗息鼓。
但從陸景手上的隨筆看來,賀卿的消失似乎另有緣由。
雖然不能排除他在隨筆里美化自己的可能,但是從先前的幾篇來看他的確還在摩拳擦掌,並沒有因為惹到雲水靜慈閣而焦慮,反倒徹底被激發出了豪情壯志,琢磨著要再搞點大事出來。
結果轉頭就再沒了動靜,這個轉折的確顯得頗為突兀。
而答案似乎就在陸景手中這本小冊子裡。
原本只是打算當作睡前讀物來翻一翻,可陸景看到這裡卻是越來越上頭,已經什麼睡意都沒有了。
眼見窗台的油燈已經要燃盡了,陸景起身,又往裡面添了點油。
隨後繼續捧起了手中那本小冊子。
這時的賀卿為了躲避各方的圍追堵截,流竄到了東南部的禹州府一帶,這裡曾是青蓮劍派的地盤。
青蓮劍派六十年前也是天下間一等一的頂尖大派,和懸空寺、雲水靜慈閣平起平坐,同是以劍法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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