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梅園之中靜悄悄的,天上的雪已經停止,初四的彎月高懸天空,發出清冷的月光。
數百張桌子擺在園中,亂中有序。
偶爾有大雪壓著樹枝形成的斷裂聲,只餘眾人的呼吸聲。
幾乎沒有人想到計知白會在這個時候發難,左相黨已經被方運打壓得潰不成軍,哪怕現在有重振旗鼓的趨勢,終究也是元氣大傷。
這幾日左相一直閉門謝客,所有人都知道柳山必然會蟄伏多日,可計知白卻突然跳出,實在不合常理。
與左相黨對立的人異常警惕,計知白敢在這種時候突然出現,必然有一定的把握。
計知白面帶淡淡的微笑掃視眾人,最後目光落在文相姜河川身上,道:「文相大人,學生有一事不明。就在今日,妖聖令出,明年冬天草蠻將大軍入侵,我景國岌岌可危,我恩師左相在書房中急得吐血,尚在病榻。我本以為文相大人必然憂心國事,但在今日的緊要關頭,文相大人竟然參與雪梅文會。學生詫異至極,所以想問文相大人,景國滅國之危機,還不如雪梅文會的意氣之爭重要嗎?」
全場鴉雀無聲。
計知白的話如利劍刺入眾人的心窩,許多人想為姜河川辯解,可張開口才發現自己根本無力辯解,在這種時候稍有不慎就會越描越黑。
文相姜河川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甚至都沒有去看計知白。
計知白微微一笑,起身道:「我的問題問完了,既然文相大人給不出答覆,學生也不應步步緊逼。只是,明日殿前,學生少不得要參大人一本,以正人心!」
姜河川依舊不言不語。
梅園中的空氣仿佛凝固,一些年輕讀書人心中心驚膽戰。
許多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此事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必然會成為文相的污點。
普通大儒可以在這種時候參與雪梅文會,但身為四相之一的姜河川卻略顯不妥。
計知白臉上浮現一抹勝利的微笑,看了方運一眼,轉身就走,但在轉身的一剎那,餘光看到方運站起,身體立刻迴轉,如同獵食的凶獸一樣死死盯著方運。
方運向在場的所有人拱手,道:「諸位,希望先聽我講一個小故事。」
「哼,我是問文相,又沒有問你!」計知白冷聲道。
方運目光一凝,官威自現,盯著計知白厲聲道:「你既然問政於文相,又要參奏,自然是以景國七品編修之身,本官乃從三品文侯,又有內閣行走加銜,單就你方才不敬之語,本官就可治你一個以下犯上之罪!」
計知白一愣,立刻咬著牙低頭作揖道:「下官唐突,請方文侯恕罪。下官也只是一時情急,難以想像一國文相竟然在大難臨頭時還風花雪月,這才失禮。」
方運緩緩道:「你無禮慣了,本官懶得計較,只是在本官說話之時,你不得打斷。」
「諾。」計知白暗恨,他攻擊文相,文相無論是本性還是出於自保,都不會以官位壓他,但方運年紀比他小,文位與他相仿,但偏偏官位高,恰恰適合指責他。
方運環視梅園,道:「數百年前,某國學宮有一班進士,他們刻苦學習儒家經典,刻苦練習戰詩詞與唇槍舌劍,用盡一切手段提高實力,希望可以在春獵、三谷連戰等戰鬥中擊敗蠻族,為人族爭光。但是,眾進士發現,有一個資質平平的進士似乎放棄了聖道,放棄了修煉戰詩詞和唇槍舌劍,竟然專注於用處並不大的數道。」
「眾所周知,數道乃是君子六藝之末,又稱算數、算學,在數百年前並不受重視。同窗進士見那人竟然主次不分,恨其走了歪路,對他橫加指責,可他聽而不聞,繼續專攻數道。後戰亂爆發,同窗們紛紛請纓,趕赴邊疆,唯獨他依舊醉心數道,根本不想投身軍伍去保家衛國。那些同窗好友在臨行前紛紛與他斷絕關係。」
「時光荏苒,那人文位再無寸進,臨近四十歲時,依舊是普通進士,在工部任閒職,既無文墨,也無軍功,默默無聞,看似混吃等死。但是,他的同窗或因軍功成為翰林大將,或主政一方,或在經學上頗有名聲。那一年,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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