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草原最是耐看,滿眼仿佛是漫無邊際的綠毯。迎著東方的一絲亮光,雲崢踩著蘇軟的草地向前走去,顧不上露水打濕了鞋子,那一股沁人心脾的冰涼從腳背延伸到心裡。
沒有到過草原,你就不能明了「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那份寥廓和深遠,沒有到過草原,你就不知道『天穹壓落、雲欲擦肩』的那份豪邁和灑脫。
站在天底下,腳踩著綠色的草毯,讓人幾欲引吭高歌。
不知名的小河劈開了滿眼的綠色,蜿蜒流向遠方,也只有這樣,才能把濃的幾乎化不開的綠色分成南北兩岸。
到了草原上不喝酒,那就太遺憾了,尤其在大軍圍繞之下,這天與地都仿佛成了自己的帳幕,雲崢不但喝酒了,還高歌了一曲。
「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白雲下面馬兒跑,揮動鞭兒響四方,百鳥齊飛翔……」
一首歌還沒有唱完,文彥博就學雲崢以前的樣子胡亂鼓掌,拍的一點都不整齊毫無美感可言。
「曲子悠揚動聽,就是詞句直白了一些,乃是下里巴人之樂趣,非我陽春白雪之高雅。」
如果放在後世,這樣的人早就被在座的所有人用口水淹死了,但是今天在座的諸位卻齊齊的點頭認可,雲崢很想把王安石提拔上來的那個叫做段彥修的傢伙踢死,明明大字不識一個,他竟然也在點頭。
大將軍踢死一個偏將算不得什麼,放屁太臭都是殺他的理由,不過雲崢不打算和他一般計較。
很早以前,王安石就盯上了來自隴西的悍將王韶,認為這個傢伙將來會有大出息,可是王韶在經過秦州大戰之後果斷的投在了富弼的門下,這讓王安石一度非常的鬱悶。
武將需要文官的支持,相對的,文官也需要武將的後援。這個現象一般只有官至參知政事之後才會出現,王安石現在雖然不是參知政事,但是他曾經是參知政事的副手,自然知曉文官和武官之間的那點破事。
這次來西北。他其中之一的目的就是在軍中為自己找到一個代言人,太聰明的人王安石不喜歡,聰明人一般心思都多,所以出紕漏的地方也多,那些憨厚些的武將才是他的不二人選。
雲崢京西軍體系里的武將王安石是不考慮的。趙旉麾下的騎兵群王安石不能動,所以出身火山軍的段彥修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官職不大不小,人既不聰明也不傻,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一手上好的投槍本事,據說百步之內無不中者。
王安石現在不論走到哪裡都會帶著這個傢伙,像今天這種高等級的聚會,連郎坦都沒有資格加入,王安石卻把段彥修帶來了,不論是陳琳還是文彥博都有些不高興。
他們四人地位相差無幾。不論是談論正事也好,詼諧戲謔也罷,中間夾了一個低級武官,總有些不方便。
也不知道王安石那麼精明的人為什麼會出這樣的昏招。
這樣做的結果只會促使雲崢找機會把這個礙眼的傢伙弄去當敢死隊,或者被陳琳找一個小事情一刀砍死,即便是雲崢和陳琳不在意,文彥博這個人天生就是來給人添堵的,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王安石培植黨羽?
今日是一個慶祝的好日子,姜哲統領的左翼在莫虎山擊潰了遼將蕭朝貴統領的達州遼軍,並且順利的將戰線拉成一條直線。如今大軍面對的就是耶律乙辛在黑雲山下的銅頭關擺下的八門金鎖大陣。
事實上雲崢對於這個八門金鎖大陣幾乎一無所知,在他看來,所謂的陣法不過是借用了地利,再加上合理的兵力布置就完成了一個個妖異的傳說。
這是一套形上學的東西!
雲崢就是這麼認為的。在草原上,最兇悍的軍隊是蒙古的騎射大軍,沒聽說成吉思汗曾經擺下過什麼大陣,即便是有陣勢,不認識字的鐵木真恐怕沒有能力把那些複雜的解說看個明白。
文彥博這些天極度的興奮,因為四個人裡面只有他看過的雜書最多。也唯有他能夠清楚明白的把這個所謂的八門金鎖陣說清楚。
雲崢只要看一眼文彥博畫好的陣圖就頭昏眼花。上面密密麻麻的數字標示,雲崢看了很久都沒有看出來一個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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