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為何要在家書中提『肅王軍路經苑陵』這件事呢?」
新任刑部尚書唐錚冷不丁開口詢問苑陵侯府上的家令酆貫。
酆貫嚇了一跳,隨即連忙解釋道:「小人也並非刻意提起,小人只是聽說此事,故而在家書中隨意提了一句……」
「這解釋說不通吧?」唐錚目不轉睛地盯著酆貫,正色說道:「你領著你家小主人上街玩耍,不曾想竟使小主人卷到紛斗之中,致使小主人頭觸石階、昏迷不醒,當時你多半是六神無主、惶恐不安,竟還有閒情東拉西扯?……在本府眼裡,你家小主人被捲入紛爭一事,與『肅王軍路過苑陵縣』一事毫無關聯,為何你會在寫信通稟苑陵侯的家信中,扯到肅王軍呢?兩者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
「是、是這樣的……」酆貫聞言有些驚慌地解釋道:「給老爺的書信中,其實分為兩份,第一封是向老爺稟述近幾日我侯府的家計支度,順便也提了幾句那在期間我苑陵縣發生的大小事;後一份,才是向侯爺稟述小主人情況的急信……當時小人想的是,不如一起發了吧,故而就……」
「是這樣嗎?」大梁府府正褚書禮轉頭看向苑陵侯酆叔。
苑陵侯酆叔點了點頭,認可道:「回稟大人,確實是兩份書信夾送一封送至小侯手中。」
見此,褚書禮看了一眼唐錚,卻見唐錚卻略一沉吟後,問苑陵侯酆叔道:「能否出示那份家書一觀?」
「這個……」苑陵侯酆叔聞言面色有些尷尬與遲疑。
一看他有些難看的表情,在場眾人便猜到,在那封家書中,肯定寫了一些對其不利的事。
在想通這一層後,唐錚正色說道:「苑陵侯,今日只審此案,本府只為確認你府上家令的證詞,其餘之事,本府就當沒看見。」說到這裡,他轉頭望向趙弘潤,請示道:「肅王殿下,您看這樣可以麼?」
事關自己的聲譽,趙弘潤還能說什麼,只得點了點頭,說道:「可以。」
見此,唐錚轉頭望向苑陵侯酆叔,說道:「苑陵侯現在可否出示那份家書了?倘若落在驛館的話,可請褚大人派大梁府的衙役陪同去取。」
苑陵侯酆叔聞言遲疑地看了一眼肅王趙弘潤,又看了一眼老家令酆貫,一邊從懷中取出那份書信,一邊說道:「不必勞煩大梁府的衙役了,此信我攜帶在身。」
說著,他走上前幾步,將手中的書信遞給褚書禮。
在接過書信後,褚書禮將書信一張張攤開在案上,與唐錚以及徐榮,仔細觀閱。
正如苑陵侯的家令酆貫所言,這其實是兩份書信。
在頭一封書信中,記載著苑陵侯今年秋收的收成,從那擁有田地的數量以及高額的田租數字中,不難判斷出,苑陵侯府的確有『兼併土地』、『高貸錢租』的嫌疑。
更讓大理寺卿正徐榮雙眉緊皺的是,信中還提及了一樁事:苑陵縣有一戶平民因拖欠苑陵府的高額錢租,被苑陵侯的家僕強占了田地,此人不服,上告苑陵縣縣令,而結果嘛,家令酆貫在信中講得清清楚楚——已『妥善處置,令其不敢復告。』
這件事從側面證明,趙弘潤方才直言已收集了苑陵侯一門上下的種種罪證,這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在明白這一點後,大理寺卿正徐榮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苑陵侯酆叔,讓後者臉上的表情變得頗為僵硬——想來苑陵侯也清楚,今日若非審理的並非是有關他府上的罪名,單憑這份變相認罪的書信,就足以讓大理寺派出人手徹查他一門上下,按律定罪。
最終,三位審官看完了書信,將這份家書重新歸還苑陵侯酆叔,這才讓後者懸起的心神落了下來。
「唐大人怎麼看?」大梁府府正褚書禮詢問刑部尚書唐錚。
在他看來,他與大理寺卿正徐榮都已上了年紀,腦子已不如年輕人好使,而刑部尚書唐錚還不滿四旬,正值壯年。
在聽了褚書禮的詢問後,刑部尚書唐錚搖了搖頭,隨即目視苑陵侯家令酆貫道:「酆貫,苑陵侯府上收租的日子,是在哪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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