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然而趙弘潤卻沒有絲毫困意,他在宗衛們以及肅王衛們的護衛下,在孟山東北一片無名的小矮丘,眺望著西南方向的戰況。
挑燈夜戰,自古以來便是陣場大忌,但不可否認,此刻呈現在趙弘潤眼前的,卻是一片仿佛星河般璀璨的火流。
那是無數支火把所呈現的景致。
魏軍、楚軍,多達十萬的敵我雙方軍卒,手持著火把與敵軍廝殺,在促成了這幅罕見的夜景。
只不過這份夜景的背後,不知有多少性命靜靜地消逝。
魏國有傳說,地上有多少人,天上便有多少星星;地上的人每少一人,夜空中的星星便消逝一顆。
對於這種荒誕的傳說,趙弘潤自然是嗤之以鼻。
可眼下,遠處那些匯成火流的無數火把,每熄滅一支,卻果真是代表著一名活生生的性命的消亡。
『應該……不會有什麼遺留吧?』
抱持著患得患失的心情,趙弘潤緩緩閉上了眼睛,在腦海中浮現出一副仿佛整個戰場的沙盤。
孟山楚營、斗廉軍、南門覺、南門懷,以及汾陘軍、鄢陵軍、商水軍,這數支軍隊的動向,清晰地浮現在趙弘潤腦海中的臆想沙盤中。
不得不說,這就是強記憶的好處。
因為趙弘潤擁有著仿佛絕對記憶般的天賦,因此,他可以巨細無遺地將這一帶附近的地圖「搬」到腦海中,且通過斥候陸續地稟告敵我雙方軍隊的動向,及時在腦海中模擬戰況。
這個曾經他不以為意、甚至因為羋姜之事而認為反而是累贅的能力,在這種時刻,展現出了超乎尋常的助力。
不過話雖如此,作為一名武力渣渣的主帥,趙弘潤也已經做完了他所有應該做的事,為魏軍創造了絕佳的機會,而剩下的,就看徐殷、屈塍、晏墨、伍忌等主戰將領的了。
他,已幫不上什麼。
倒是宗衛呂牧仿佛是看出了自家殿下此刻的寂寞,輕笑著寬慰道:「殿下您放心吧,有了您的巧妙算計,徐殷大將軍他們定可以成功圍殺南門覺、南門懷二人的軍隊……」
「但願如此吧。」趙弘潤輕輕地點了點頭,心中仍稍有幾分不安。
畢竟戰爭就是如此,局勢瞬息萬變,不到最後一刻,不到將勝利緊握於手中,始終不能鬆懈。
然而事實證明,趙弘潤的不安,只是因為他考慮地太多罷了。
目前呈現在他眼前的戰況是,楚將斗廉率軍返回了孟山楚營,正忙著阻止營內的混亂,無暇顧及山下的混戰;而在孟山南側的平原地帶,汾陘軍、鄢陵軍、商水軍這三支魏軍,正趁著孟山無暇顧及的空檔,三麵包夾南門覺、南門懷兄弟二人的四萬相城楚軍。
整場戰爭的勝勢,正陸續朝著魏軍這邊傾斜。
『拜託你了,徐殷大將軍!』
凝聲注視著遠方的火流,趙弘潤暗自說道。
而與此同時,在那仿佛星河般璀璨的火流中,汾陘軍大將軍徐殷居然早已提著武器親自上陣,一邊與親衛們一同上陣殺敵,一邊不時地調度兵力,務求將南門覺、南門懷四萬相城楚軍團團包圍,不給後者逃脫的機會。
而附近堪稱最耀眼的猛將,恐怕就要屬汾陘軍西衛營的營將蔡擒虎。
這名曾經在上蔡附近占山為王的強寇頭子,此刻在戰場上猶如鬼神一般,只見他揮舞著粗估稚童手臂般粗細的鐵槍,騎著戰馬來回衝殺,雖說叫他身後的親衛兵們心驚膽顫,生怕這位大爺在這混戰中受傷,但亦給相城楚軍造成了士氣上的一定影響。
「痛快!痛快!」
鐵槍一記橫掃,將幾名楚兵砸地倒飛出去,蔡擒虎雙目泛紅,大呼爽快。
也難怪,畢竟過去十幾年,汾陘軍的任務只要是負責守衛汾陘塞,而期間應付暘城君熊拓的進攻,也只是以防守為主。
除了兩年前汾陘軍曾配合趙弘潤出塞,南下攻打過楚國一次,何曾還有什麼振奮人心的戰事?
『可惜我汾陘軍沒有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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