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接到鄭國舅被定罪的消息,正在寧榮街的南街賈家族學中。
駱講郎自從被救出刑部大牢後,回鄉休養了月余的時間後,現在才回來。他在宛平縣縣學裡和教諭談過,知道最近的消息,去山長家裡拜訪。
中午吃過飯後,和龐澤一起過來。正好將鄭國舅被治罪的消息帶到。這會兒下午兩三點許,賈環、張四水、柳逸塵、喬如松、龐澤、駱宏幾人在族學講郎的辦公室中閒聊。
此時,羅向陽還在給賈家的子弟上課。而賈環搞的族學一期培訓班已經結束。賈環在前天主持了畢業典禮、總結。江興生等人正式進入賈家奴僕的體系中任職。
此前,單大良在望月居向賈環跪下來請罪,這十來天的功夫,他已經完成當初驅趕族學學生的管事、頭目的清洗工作。換成培訓班的學生頂上。
現在在賈府管事處里還掛著裝裱好的,賈環寫的:憶秦娥-西風烈。殺氣凜然。而這幅字掛在賈府的管事處,亦是賈環影響力達到一定程度的明證。
充做講郎辦公室的屋舍是年前東莊鎮磚窯廠建築隊的修建的。東莊鎮的建築隊,依附在磚窯上。分工協作,提升建房子的效率。包括:木匠、泥匠、瓦匠、小工。只要領頭的木匠將建築承重的木料選好。建築隊可以迅速的搭建好一間紅磚黑瓦的瓦屋。
東莊鎮的磚窯,自是大量的燒制紅磚、黑瓦,滿足市場需求。當然,近期已經在燒制青磚、琉璃瓦、瓷器。青磚的成品,賈環已經看到過。琉璃瓦有一些成品,但成功率不高。而瓷器,經過這大半年的改良,還是沒有什麼進展。只燒出一些土黃色的瓷碗。
賈環對咸亨商行那邊攀瓷器科技樹的事情,只是略作指點,並不干涉。他說是理工科出身,但也不懂這些技術。只知道土質,裡面蘊含的各種金屬元素,對瓷器的成功率,顏色會起到作用等細枝末節的東西。
賈家族學的瓦屋通透明亮,位置寬敞,時值盛夏,槐樹的樹葉紋絲不動。炎熱的空氣像火烤般。
駱宏喝著消暑的綠豆湯,裡面加了紅糖,甜絲絲的,只是他心中卻有點苦。山長這次被陷進去,和山長以左都御史的身份審查東林黨的監生、生員有關啊。
他心裡有點愧疚。
另外,首善書院到現在還被查封著,沒有重開。
放下瓷碗,駱宏嘆道:「今上為人冷酷。鄭國舅全家都要被處斬,童子有什麼罪?」
柳逸塵極其無語。駱先生完全就是個政治小白、嘴炮黨,就這樣的水準還敢跑去跟著東林黨一起混,最終果斷的被拋出來頂缸。
要不是賈環用一副唐伯虎的名畫說服了已經回金陵的文壇大宗師望溪先生,駱講郎現在預估已經去雲貴度過餘生了。
龐澤咳嗽一聲,道:「那個,駱先生,其實今上這次還是收下留情的。鄭承犯的那中錯誤,按照國朝的律法,誅九族過了點,誅三族完全沒問題。」
龐澤人雖然長的丑,但是知識面廣博。要說周律,現在在座的人沒有比他更熟悉的。
駱講郎語塞。他其實從政的心思已經淡了,但這麼多年喜歡議論的習慣卻改不了。傲王侯、慢公卿,這是讀書人的本色演出。
喬如松厚道的轉移話題,「要說,還是看在鄭貴妃的面上吧。畢竟是聖上的寵妃。不過,從聖上一言可廢貴妃,可知聖上在宮中的威望和掌控力度,以及性情。」
今上通過政變,登上皇位。做事的風格:殺伐果斷。一個寵妃,說廢就廢。這…
大家都跟著議論了一會兒。這件事已經傳遍京城。
賈環心裡暗道鄭國舅對鄭貴妃來說,果然是個豬隊友。今上後宮的皇后之位,空懸已經有兩年之久。鄭貴妃那麼得寵,要生下一個皇子,未必沒有機會上位啊!
可惜。
這其實再次說明一個問題: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賈環想著賈府里的二師兄們,搖搖頭,插話道:「不管怎麼說,山長要出來了。」
山長張安博現在還關押在刑部的天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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