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紫菱洲往南走,便是稻香村。轉過假山,山懷之中,一帶黃泥築成的矮牆,牆頭皆用稻莖掩護。一派郊野氣象。幾間田舍在桑、榆、槿、柘樹木之中。冬季之時,枯樹在風中搖擺。
賈環到稻香村中,剛進院子門,就有小丫鬟迎著,笑道:「三爺來了。」
賈環點頭,問道:「你們奶奶可在家中?」
小丫鬟回道:「不在。奶奶去老太太跟前侍候著,還沒回來。舅奶奶和兩位姑娘都在呢。」
賈環倒沒想到李紈不在家中,便出了稻香村。他和李嬸娘、李紋、李綺不算熟。
出了稻香村,賈環想了想,便順著小路往東走。他打算在臨走前去見見秦可卿。
當日那個香——艷的誤會,時隔已經兩年多了。今年八月,秦鍾在他的運作下考取秀才。算是有了一定的社會地位。秦家此時,就剩下秦鍾一人。
近日尤三姐的事鬧出來,讓他心中有些感慨:她們這些美麗的人兒本就都不應該死的。這次去江西至少有四個月。臨走前,他想去看看秦可卿的近況。
雖然,他還沒有想好怎麼處理他和秦可卿之間的關係。
…
…
賈環剛走過瀟湘館側,正準備橫穿沁芳亭,在甬道上便遇到李紈帶著丫鬟素雲漫步而來。
賈環出聲打招呼,「正是巧,剛去稻香村找大嫂,大嫂不在。不想在這兒遇到。」
李紈穿著淺白色的對襟褂子,容顏秀雅,身段婀娜,輕熟的美少婦。因心中有隔閡,淺淺的笑一笑,走上前,問道:「環兄弟,找我有事嗎?」
素月和賈環的大丫鬟如意很熟,笑著給賈環見禮。
賈環點點頭,徑直道:「我要和大嫂說一說蘭哥兒科舉的事。」說著,坐個手勢,要請李紈一起到沁芳亭中說話。沁芳亭,白石為欄,環抱池沿,石橋三港,獸面銜吐,橋上有亭。
素月在亭外候著。賈環和李紈兩人在小亭中說話。亭下,微風徐徐,水波湧起。
賈環並不繞彎子,注目著李紈秀麗的容顏,她今年約二十八——九歲。道:「大嫂想必聽過,薔哥兒和秦鍾是我打招呼,所以才過了今年八月份的院試。」
賈府族學中的子弟,通過縣試、府試的子弟有一些,但是憑真本事通過院試的,一個也沒有。不要小看了順天府的童生。京師之地,人文薈萃。
李紈故作驚訝的道:「傳言竟然是真的?」
賈環好笑的看了李紈一眼,很聰明的女人,在賈府內守著賈蘭過活,博了一個大善人的名聲,可惜演技不夠精湛,道:「是真的。大嫂,你心裡是不是怪我沒有幫蘭哥兒說情?」
「我沒有…」
賈環擺擺手,強勢的打斷李紈的話,道:「大嫂先聽我說完。薔哥兒,要幫賈府做事,身上沒有功名,上不了台面。如璉二哥,蓉哥兒那樣的虛職、爵位,其實並沒什麼用。讀書才是正途。
他們的科舉之途,止步於此。而蘭哥兒,我對他的期許很高。我希望他將來成為兩榜進士,幫我分一分這身上沉重的壓力。我要是幫他作弊,會毀了他。」
李紈微微低頭,沉吟著。科舉的事,賈環是專家。她心裡已經信了七八分。
賈環直言不諱的道:「大嫂,你的心,太急。蘭哥兒如今才多大?不滿十三歲。如珠大哥那般十五歲中秀才就已經是讀書人中的翹楚。你不要將蘭哥兒和我比。我是國朝定鼎一百五十年以來,最年輕的童生、舉人、進士。」
李紈,心思還是比較細膩的。她雖然不像秦可卿那樣,別人說一句話,她要在心裡想三天。但,心靈也是很嬌弱,經不住重話。
賈環說她一句「心太急」,她有些難受,低下頭,漲紅臉。又聽到賈環提起已故十幾年的丈夫,她心中隱隱作疼。再聽賈環「自吹自擂」,禁不住一笑,抬起頭,道:「環叔還是國朝最年輕的會元、探花。」
她心中已經釋然。作為一個母親,自然是認為自己的兒子是最好的。但是,蘭兒再聰明,也無法和賈環比。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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