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蜜娘不知那人叫什麼,只聽下人恭恭謹謹的稱他五爺,姓柳,是入京投親做買賣的商人。
帶的兩個下人,一名是老管家叫蘇伯,一名小廝叫永安。
只一日的功夫,蜜娘對他的印象只有兩個——
他生的極為好看。
他心腸極為冷硬惡毒。
是個虛偽極了的人,臉上掛著再沒有的慈悲笑容,心底里連人命也只分值錢不值錢。
單從這條船的處置就看得蜜娘心驚。
柳五爺先命人將那十六具屍首悄悄處理了,令他的下人掌船。
當天夜裡船行到臨江縣靠岸,柳五爺轉手就將船賣了出去。
帶著一行人在客棧住下,又找了大夫來給蜜娘看過,柳五爺才叫她過去,她忍不住道:「那條船會害死人。」
&是覺得我處理的法子不當?」他問。
蜜娘抬眼看他,又點了點頭。
他著蟹青的對襟軟袍坐在桌子前又問:「那你說說哪裡不當?」
蜜娘又看他一眼,方道:「你會害死買船的。」
&人的是船上的鬼祟,怎麼是我?」他問。
蜜娘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只道:「你可以燒了船,就不會有人死了。」
他便笑了,隔著桌前熱撲撲的茶氣,霧裡花似得,「我是個商人,商人最是黑心,我從不做虧本的買賣。」他講的厚顏無恥,反道:「要說是害人性命,當日在船上你明知船上會出事,你怎只救玉音一人?那十幾條人命便不算命了?可見你心裡也是分了值當不值當。」
&蜜娘心裡想辯駁,嘴上卻不知該如何辯駁,只覺得他說的不對,不是這個理兒,卻只急的講道:「我非有心害人,你卻是故意的!」
&可以告訴他們,救他們一命,但你沒有。故意隱瞞怎麼就不是有心了?」他撥了撥杯中的茶末。
蜜娘頓時啞口無言。
他道:「我跟你講這些是想讓你明白,我這個人,只講利。對與錯不需要誰來替我定奪。我救下你,是因為你對我有利,我也希望你以後不要做出損害我利益的事情。」抬眼望她,「明白嗎九生?」
她不講話,悶著頭。
柳五爺忽然對她伸手,「過來。」
蜜娘滿心不情願的過去,他伸手抱起她放在膝上,道:「你今後既跟了我,就要以我的利益為重,你再不是從前的蜜娘,你是九生,柳九生。可明白了?」
蜜娘不應聲,悶悶的。
柳五爺低頭瞧她,發現她哭了,白白的小臉淚閃閃的。
五六歲的小娃娃,他或許講的有些重了……
&不願意?」
蜜娘搖了搖頭。
&你哭什麼?」柳五爺有些煩,小娃娃最難整治。
蜜娘悶悶道:「我只值三四兩銀子……」
&柳五爺有些哭笑不得,是為著自己不值錢才哭的?
她忽伸手抓住柳五爺的手指,「若是有一日你要賣掉我,至少不要這麼賤賣……」
柳五爺看著她小小的手,白嫩柔軟,沒有做過一點粗事的模樣。先前在船上一身的血污,如今洗乾淨了,黑漆漆的發,白生生的小臉。
誰家小小姐,淪落在船頭。
他摸了摸她的頭,道:「你是我的搖錢樹,我怎捨得賣掉?」
蜜娘便抬頭望他,軟趴趴的睫毛上臥著眼淚,認認真真的跟他點頭,「我會替你好好賺錢。」
待到第二日上船,柳五爺找了船上京城。
一路上順風順水,再無一點的事端。
等到了京城,卻遇到了一件事。
這件事要從柳五爺來京投的親說起。
他要來投的是他在京為官的舅舅趙肅,說是為官不過是個小京官,戶部主事。也全是因娶了戶部郎中劉慶的庶出女兒劉青衿才在戶部得了這個主事之職。
事兒就出在趙肅家,存了幾年的銀錢,趙肅七扣八扣的好容易湊夠在京都里買了一套三進院的小宅子。
沒想到這宅子不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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