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紀淮雨,紀淮雨……
她手指一點點抓緊冰冷的門栓,慢慢回頭——
這屋裡點著一支紅燭,在紗幔之後的銀燭台上曳曳微光,照的偌大的廂房光影昏暗,一個人被松松的捆在紗幔後的椅子上,大紅的喜服,一下一下的掙扎著,晃的椅子咯噠咯噠作響。
九生看不清他的臉,只聽他干啞的說著:「打死,打死你這個賤人……」
是他,為什麼是他……
「開門!」九生拼命的拉拽那門,聽著鐵鎖鐺鐺的作響心擁在了嗓子眼,「紀淮雨!紀淮雨呢!」
門外有小丫鬟輕輕叫了一聲,「王爺。」
便有人站在了房門前,嘆息開口道:「九生姑娘不用喊了,紀少爺不在。」
不在?今日她和紀淮雨成親,紀淮雨不在……她心裡有一個猜測,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但她不敢想,不敢讓自己信,她想或許……或許是弄錯了什麼?
她壓著所有情緒,儘量平和的道:「是李王爺吧,能不能請王爺開開門,讓我見一見紀淮雨,我有幾句話想問問他。」
「不必問了。」李王爺斷然道:「是我讓紀少爺用他的名義騙你嫁給我兒子的,過了今夜你就是我李府的人了,不必再見他了。」
淡淡然的一句話打破她所有的假設,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就那麼被挖出來丟在眼前。
紀淮雨,紀淮雨……這就是你的真心?
背後哐當一聲響,嚇的九生一瞬貼在門上,就看到那穿喜服的人已經掙扎開捆綁的繩子,帶著椅子摔在地上,一手抓著紗幔要站起身來。
「李王爺!」九生死抓著門框道:「我是願意嫁給李少爺的,只是……只是我怎樣也算是明媒正娶,怎麼也該先行了禮,按照規矩來。」
李王爺嘆氣道:「確實是委屈你了,只是事出突然,那日你走後,從善愈發的病重了,只喊著你來救救他,大師也說了你生來奇異,或者能製得住從善身上的髒東西,沖沖喜就好了,你只管放心,只要過了今夜從善好起來,我們李家是不會虧待你的。」
聽那腳步聲要走,九生頓時慌了,急道:「李王爺!我可以治好李少爺,可以替他除掉身上的髒東西,只是需要我那個叫嵬度的隨從幫忙,李王爺可不可以帶他來,我們今夜就可以幫李少爺除掉那髒東西!」
李王爺似乎想了想,半天才道:「只他不行,紀淮雨說過他身手不凡,且對你忠心不二,一旦讓他和你見面怕是要鬧僵起來,所以只有他你是不能見的。」
紀淮雨,紀淮雨……怪不得要先將嵬度帶走,步步算計,這就是他的真心。
「李王爺……」九生還要再說什麼,李從善已站了起來,拖著纏滿繩子的椅子猛地朝她砸過來。
「打死你!打死你這個賤人!」
九生淬不及防的閃開。
哐的一聲巨響,椅子砸碎在門上,飛屑濺了九生一頭一身。
「怎麼了?」李王爺也被嚇了一跳,在門外道:「從善怎麼了?」
李從善猛地朝九生撲過來。
九生就地一滾,對李王爺喝道:「李王爺你若是再不放我出去,你兒子今夜就會死在這屋子裡!」
「從善從善!」李王爺在門外喊,「你怎麼樣了?」
「打死你,打死你這個賤人!」李從善只瘋了一般朝九生撲過去。
李王爺在門外聽著李從善的聲音,略略放下心裡,想著一個小姑娘也傷不了兒子,仍不放心的差人去請大師過來。
九生掙紮起身,在屋中躲閃李從善,那李從善行動矯捷,怎是她躲開的,只是兩三次之後,李從善便抓起桌子上的茶盞劈手砸了過去。
正砸在九生的背上,一聲悶響,九生低呼一聲就和茶盞一同摔在了地上,茶盞碎在眼邊,也不知是哪裡劃破了,一珠珠的血落在地上。
九生疼的一口悶氣還沒喘過來,就被人抓著腳踝拖了過去。
李從善撲身騎在她身上,一巴掌扇在她臉上,「賤人還想跑!我李從善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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