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辰對於王世強的信漸漸薄了,十天一封就像是例行公事了,她並不覺得奇怪。
多年前經歷過一次後,再經歷一次就淡然了。
她只是在離開青州前,見了樓雲一面。
她派去的人還沒有出門,樓雲就直接到了太初觀,把樓鸞佩給他的信老實交了上來。
信里不過是寫著樓鸞佩和王世強的過往。
年幼時,樓鸞佩在書房的花架子後,悄悄看過王世強這個神童第一。
後來,她得知嫂子齊大夫人娘家和黃氏貨棧搶生意,黃氏的背後東主是王世強時,她就動了心思,開始讓人打聽他了。
她能看出樓鸞佩寫這封信時的求情之意,樓鸞佩是知道王世強這回狠了心。
聽說他府里三個妾,除了文氏帶著女兒,其餘兩個都被送去普陀寺了。
季青辰原本以為,江止雲會留下來的。
王世強其實挺寵愛江止雲。
打從他扶著趙端寧宮變登基,受封樞密副相後,親戚們都知道,江止雲在王副相內宅里就獨寵一時,幾乎要踩到樓鸞佩頭上去。
要不是樓雲看他不順眼,讓他在大散關外面挨了三箭,他哪裡還記得正妻姓樓?
樓雲就是個混蛋。
「請國夫人向百年說一句,讓他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在信里,樓鸞佩還是那樣淡定自若,理所當然。
季青辰自然沒空寫信給王世強,讓他不要痴心妄想,她只是對著樓雲,道:
「還請樓大人回復令堂妹,待我從青州回京城的時候,若是王副相願意來接我。然後讓官家賜婚,這門親事我也不好拒絕了。想來令堂妹如此傾心於王副相,如我這般粗陋女子對王副相難以自撥,當然情有可緣——」
樓雲的臉扭曲成了大餅狀。
他來交信時就料到會有這樣被連累的結果。但要他藏著信不交,他更是不敢。
季青辰在太初觀里住了兩個月,現在黃冠子,素青道服。脂粉不施的帶髮修行模樣。
不但是他樓雲看著心酸,覺得他真是太對不起老婆了。
他更明白,季青辰要這是這個樣子跑到陳文昌那裡一哭訴,陳文昌絕不會記得他答應過替他樓雲求情了。
「陳山長他,沒來勸你說夫妻不好仳離?有違聖人之道?」
樓雲在道觀門關上前。只來得及問了這一句。
為免她誤會他,他還連忙補充一句。
「我覺得夫妻就是要互相喜歡,心裡絕沒有別人。我和陳山長不一樣。」
她奇怪地看向了他,道:
「山長說,天理人慾的道理講多了也有不妥的地方。還是要從心而動。不可太過拘泥。」
「……」
樓雲心知指望陳文昌是沒有希望了。
那小子一開始就太習慣讓著季青辰,要他改過來去規勸她根本就不可能了。
只要不提書院裡的事,陳文昌完全就是季青辰說什麼,他就應什麼!
……
季青辰拿定了主意,那怕和王世強假戲真做,也不能便宜了樓鸞佩。
叫她還那樣囂張。
那樣理所當然。
她完全忘記她和王世強已經和離了吧?
沒有婚姻。也沒有父母之命,她看不住王世強,那就是她樓鸞佩沒用!
她這樣在心裡亂噴著,一肚子氣地去了中都。
到了中都宮裡,季青辰看著金國國主完顏景病情漸重,閉上雙眼的時候,她畢竟還是
嘆息不已。
她看向了元妃娘娘李師兒——唐坊的李海蘭。
李師兒如今珠冠鳳裙,美目生姿,儘管她只是一個監戶出身的漢人俘虜,這幾年由紅霞帔宮女升為昭容。再由昭容受封淑妃之位,寵冠六宮。
完顏景在她生下葛王后就要立她為皇后,卻被女真十族的大臣們群起反對。
如此,國主才賜了她元妃之號。
元者。始也。
不是皇后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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