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默倒是對葉春秋的感興趣有些意外的,葉春秋一個上位者,而今如此彬彬有禮地接待他。 要看 書 ·1ka書nshu·
作為一名大儒,想到自己的學說,方默侃侃而談道;「敢問公爺,若是如他們所說的一樣君臣父子,那麼孔聖人豈不是不忠?孔聖人乃是魯國人,更是魯國的臣子,可是魯國內亂,孔聖人非但沒有效忠,反而離開魯國,前去齊國,成為了齊王的臣子,敢問,這是君君臣臣嗎?此後孔聖人又回到了魯國,很快得到看了重用,拜為了大司寇,在魯國攝政,使魯國得以大治,可是很快,齊國給魯國送了八十名美女,使魯國君臣沉湎歌舞,多日不理朝政,孔聖人大失所望,不久之前,便離開了魯國,周遊列國。敢問公爺,若是以程朱而論,這孔聖人,豈不是也成了無君無父之徒?」
「這程朱只讓人謹記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倫理綱常,卻決口不提君王與臣子只見的權利和本份,這不是孔孟之道。」
葉春秋不禁想到了一些事情,忍不住呵呵一笑。
這傢伙若是在從前敢在關內說這樣的話,只怕非要被人打死不可了!
不過某種意義來說,他說的是有些道理的,於是葉春秋便繼續問道:「那麼敢問先生,什麼是真正的孔孟之道呢?」
方默道:「各司其職,便是禮,君王有君王要做的事,臣子有臣子的義務,父親有父親的責任,兒子也該有兒子所守的規矩,這個規矩,便是禮,只是這禮,絕非是臣和子無條件遵守,因為臣與子需要守禮,君與父,更該知禮,君王失禮,則要失臣,臣子失禮,則要受戮,而不該是一切都無條件的服從。 壹 看 書 ww w看·1kanshu·c om」
葉春秋顯得若有所思,他本是狀元出身,對程朱之學,當然有所理解,於是道:「那麼儒生應當如何?」
方默道:「漢代的儒,與當下的儒不同,當下的儒,只曉得讀書,讀聖人的經典,逐字逐句的,將其奉若神明,可是秦漢的儒,則是學以致用,公爺是儒,可是出關與韃靼人一決雌雄,一馬當先,不避矢石,這才是真儒。誠如漢之陳湯也是儒,年少時好讀書,奉旨出使西域,見北匈奴稱雄西域,妄自尊大,竟還斬殺漢使,於是立即矯詔西域各國,徵發大漢邊疆屯田吏卒,攻殺北單于,這才有了『宜縣頭藁街蠻夷邸間,以示萬里,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話。」
「難道公爺認為,陳湯就不是儒嗎?」
葉春秋一時無語,這一句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話,在後世挺流行的,出處就是這個陳湯,當然,不是這陳湯吹牛,而是這傢伙跑去了西域,沒有等皇帝下令,就帶人把北匈奴的單于宰了,然後跑回國來認罪,才用這一句話來為自己辯解,告訴皇帝,是因為北單于先冒犯了大漢,所以應該將他的腦袋懸掛在蠻夷的市集裡,告訴那些蠻夷,誰敢冒犯大漢,無論你在哪裡,也一定殺你全家。
而這個陳湯,此前確實是儒生。
此時,方默又道:「漢儒之中,又有班超,奉旨出使西域,這班超到了鄯善國,見了匈奴時臣,鄯善國對匈奴使臣稍有善意,他便連夜誅殺了匈奴使臣全家,這才有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佳句,班超在西域,何止是殺匈奴的使臣,更是將西域諸國的國王,擅自廢立,動輒誅殺他們的國王,帶兵滅其國,輕則決人生死,敢問,班超難道就不是儒嗎?」
葉春秋又沉默了,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些大商行的東家們前幾日在蒙受自己召見的時候,竟會那般的推崇這位方先生了。
如果是程朱理學是溫和的儒家,那麼這位方先生的學派,就是激進的儒家啊。
說白了,漢儒和明儒之間的區別就在於,大明的儒生是靠一本論語走天下,而漢朝的儒生是靠著一本論語打天下,他所推崇的陳湯和班超這些人,沒一個人是躲在家裡坐而論道的,卻個個都是史上的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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