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慘啊!」諸葛玄望著眼前一片蒼涼的悽慘,心中不由得黯然。
這裡是徐州下坯的城郊,原本也是繁華之地。想半年前諸葛玄從下坯經過返回陽都的時候,這裡還住著眾多的流民呢。當時的諸葛玄還在其中的一戶人家寄宿了一宿,也與那家的主人聊了幾句。雖然那家子住的是那種完全擋不住風寒的臨時小木屋,穿的是那種灰灰的棉布袍,但從他們的話語和臉上的笑容都可以看出,他們對未來還是充滿希望的。那時,冬天已經到了尾稍,離春天的到來已不是那麼遙遠。熬過一個嚴冬他們,已經在這個時候肖想著明年豐收的種種了。
「去年的雪下得大了,今年得收成一定會很好的。」平實質樸的他們不懂得更多的東西,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使他們始終只關心眼前讓自己耕作的土地,只考慮今年的收成如何,能不能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好一些。他們的要求很低,只要能圖一個溫飽就很滿足了。
然而就僅僅是這樣卑微的要求,卻被曹操那暴烈的復仇戰火給打斷了。殺人、放火、搶劫、強姦凡是在戰爭中曾經出現的罪行。也毫不例外的在這裡出現。甚至由於曹操在徐州征戰以久,手中的糧草不足,軍中的零星各處居然出現了吃人肉餅的情況。
戰爭進行到這個份上,沒有攻克郯城的曹操依舊沒有撤兵的打算。據說,他手下也曾勸他慎重的考慮一下,「是不是來年再戰?」可他卻陰翳的笑了笑,冷冷的吐出一句話來:「在沒有把陶謙的人頭給我送過來之前,即使我們全軍把徐州的人都吃完了,我們也不能撤兵。」
也許在曹操的心中報復仇,奪徐州才是第一重要的吧。只要能達到這樣的目標,既使將百姓全都殺死吃掉都是天經地義的。曾經說過「寧我負天下人,不讓天下人負我」之話的他,確實在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實踐自己的話語。
只是就這樣的天經地義,在那些受害者的眼中卻顯得十分可怕了。殺人者永遠不知道被殺者的恐懼。當他們用一個又一個「大義凜然」的說法為自己暴虐的行動做注釋的時候,他們絕想不到在自己笑容的背後,有另一群人在哭泣著。在一般百姓的眼中,上位者總習慣於用自己這些弱者的利益去養肥那些強者的利益。因為那些上位者都需要的是強者的支持而不是弱者的眼淚。
下坯原本是徐州的治所,也是徐州牧的駐地。由於陶謙害怕曹操,從下坯遁走,躲入郯城,緊守城門,並得到了田楷、劉備、孔融的支援。曹操軍攻不向郯城,最終因糧糧盡而不得不分兵偏掠,在下坯一帶掠奪,殺戮和放火,連雞犬都不放過,當然更不會饒過活人,或將女子淫辱之後殺死,或將幼兒製成肉餅。他們大都將屍體就地遺棄,在幾個月後的現在,這些都已經化成了白骨。
原本種著莊稼的田地顯然也被燒了不只一次,整個地面成了黑褐色的一片。在被燒盡的灰土和百姓腐爛的屍首的作用下,這裡的草茁壯的成長起來,漸漸有了半人的高度。在雜草的間隙中隱約可以看到點點的白色。那顯然就是弱勢之人的屍骨了。
這實在太嚇人了。面對這遺骸遍地的草叢,即使諸葛亮那一向大膽的二姐諸葛鈴,也不敢睜開眼睛。她和她那柔弱的大姐一般都只能緊緊的楸住自己弟弟的衣袖,輕輕而又戰慄的扯動著,示意他趕快從這樣可怕的地方離去。閉著眼睛的他們並不知道,眼前的諸葛亮卻是駐足於屍體遺骸的旁邊,看得目不轉睛。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諸葛亮看著這一片屍骨狼藉的土地,回頭問他叔父。此刻他心中非但不覺得害怕,倒顯露出幾分興趣來。儘管在琅琊老家得時候,他就曾經聽說過曹操在徐州大屠殺得事情,但那也只是從別人口中聽說而已,絕對沒有親眼看到眼前得真實來得刺激。
「我說過曹操是一個外表沉穩內心十分狂妄的詩人。他有著非常激烈的感情。然而這並非好事——須知即使面對好事也不能過激,更何況還是對報父仇這種事。」諸葛玄先是沉默,過一陣子之後,才這樣黯然的說道。雖然他與曹操並沒有深交,但彼此還算是認識的。對於自己當初認識的這麼一個人,眼下卻變得如同魔鬼一般可怕,諸葛玄心中總是有些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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