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泰豐樓改變售賣純肉餛飩的方式,將它從一碗一碗的售賣變為一顆一顆的售賣之後,每天來店裡找哭的客人就明顯變多了。
按照原本的客戶群體,如果吃純肉餛飩的只是單純的美院學生,哪怕發展到美院教授,一天三十份也足夠了。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隨著學校很那份奇妙的視頻越傳越廣,許多來自中華大地各個地方的人,通過各種各樣的關係和渠道打聽到了傳說中純肉餛飩的出處。他們不遠萬里為了共同的靈感奔赴泰豐樓,不為別的,只為親口吃上一顆傳說中讓人流淚的餛飩。
導致泰豐樓每天都有很多新老面孔在同時哭泣。
但阿諾廚師的哭泣一定是里程碑式的哭泣,因為在他之前還從來沒有外國友人想要吃純肉餛飩。
江楓為了彰顯這份純肉餛飩的不同,特意把它做得更加難吃。
不光煮的時間更長,還特意給阿諾廚師挑了個大碗,舀了許多一點都不好喝的餛飩湯。
大大的白瓷碗,滿滿的湯,湯中漂浮著一顆小小的餛飩。
這樣一碗誠意滿滿的純肉餛飩,任誰看了都要誇讚一句:
「呸,奸商!」
餛飩煮好後照樣是由季月親自端過去,江楓跟在後面,但不靠近,只是遠遠的看著阿諾廚師,準備等他開始哭了再悄無聲息的走近。
阿諾廚師看到餛飩的時候都懵了。
「一個?」阿諾廚師又不是沒吃過餛飩,但他還真沒吃過這麼大一個碗就裝一顆餛飩的餛飩。
一顆就一顆,你整那麼大碗幹嘛呀!
季月點頭,臉上掛著專業的笑,用客服腔的語氣道:「是的呢,這也是我們店的特色,我們店的餛飩就是按顆賣的,一份只要一塊錢。」
四捨五入等於不要錢!
阿諾廚師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拿起勺,把碗中唯一的那顆餛飩舀起來,結果剛舀起來餛飩皮就斷了,連帶著他臉上都被濺了兩滴熱的餛飩湯。
阿諾廚師:……
他懷疑江楓是故意做這一份粗製濫造的餛飩噁心他。
雖然覺得這餛飩有古怪不太正常,阿諾廚師還是非常豪放的一口包下,連嚼都沒嚼就直接吞下去。
「shit!」阿諾廚師怒道。
這玩意兒是人吃的嗎?簡直比shit還shit,在路邊隨便找條狗讓它做都能做得比這個好。
剛剛吃完雞豆花,舌頭升級的阿諾廚師哪承受得了這樣難吃的餛飩。
雞豆花可以提升食客的味覺靈敏度,讓好吃的變得更好吃,相應的難吃的也就會變得更難吃。但是吃雞豆花的食客往往不會去吃純肉餛飩,吃純肉餛飩的食客通常也沒那機會去吃雞豆花。這兩者的客戶群本就是不重合的,原本沒有交集,直到阿諾廚師橫空出世。
還是連著吃的。
想想就不由得讓人落淚。
阿諾廚師也確實想落淚,他不光這麼想,他的淚眼也這麼做了。
雖然他剛才吞咽得足夠快,但是奈何他的舌頭實在是太強大,對味道的保留與記憶超出常人,縱使他不想回憶剛才那令人窒息的味道,他的舌頭也依舊會讓他回憶。
難吃是有區別的,食材的難吃是因為它的味道可能不太好,需要經過後天的烹飪與加工讓它變得好吃。但菜的難吃往往是真的難吃,是有意為之的難吃,令人髮指的難吃,深入骨髓的難吃。
純肉餛飩無疑是難吃界的佼佼者。
阿諾廚師吃了這樣一口餛飩,正要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氣破口大罵,就被突然湧上心頭的回憶止住了罵人的話語。
阿諾廚師哭了。
猛男落淚大概就是如此吧。
阿諾廚師就連哭都和一般食客不一樣,吃的純肉餛飩哭的人往往悲傷悲憤甚至是悲痛,撕心裂肺讓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同情,然後上去抱抱他,給她他一張紙巾讓他抹淚。
但阿諾廚師不一樣,他的哭是帶著憤怒,無力,像發泄,像嘶吼,像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