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初一十五都是誥命婦請安的日子,也並非沒個誥命夫人都得進宮請安,而是開放這個機會,給你請安。
這一回去的人不多,看見邢霜遞上來的牌子,太后竟把其他人的都推了,單獨接見了邢霜一個。
邢霜第一次進宮還很忐忑,但依著老娘教的規矩,一套行禮下來竟也絲毫沒錯。
太后本人倒是和藹可親,就是身邊的宮女們,也各個對邢霜很是客氣。邢霜見了太后行了禮,先跟太后扯了會兒家常,又說起老娘在賈家怎麼「折磨」自己,倒是把太后逗得哈哈直樂。
太后本就和邢老娘差的不大,又不是聖人的親生母親,如今也不過才四十多歲。邢霜這一拉家常,她倒擺出些老姐姐的架勢,跟邢霜提起原來邢老娘做教養嬤嬤的事來。
原來這邢老娘原先在太皇太后身邊,便是最得力的大宮女,後因太皇太后恩典,二十歲就放出了宮。可她仍閒不住,二十一歲便進了蘇家,做了教養嬤嬤。
太后那會兒也才十四歲,只比邢老娘小了七歲。而當時請教養嬤嬤,誰家不是請個年紀大的,指著供養到老?偏這邢老娘天生我行我素,也不要太后供養,等到了太后嫁人便辭了出來,回家嫁人去了。
「別家的教養嬤嬤,皆是年紀大的,唯我這個年輕氣盛,那會兒可沒少被她教訓。以前只覺得委屈,可如今再看,她說的卻是字字珠璣,金口玉言。」
太后感慨著,又道:「只可惜,她不讓我奉養,又說要嫁人。早早的離了我,便沒了音訊。好容易打聽出她嫁去了哪裡,她又打死不肯讓我插手。
「我原就覺得,她的女兒定不會錯,如今看來,倒真是如此。那會兒聽皇帝抱怨,我心裡便有了個念頭。總覺得若是你出手,這賈府便會不同。
「現在事實證明,我這主意沒錯。那賈恩侯確實比以前中用多了,家裡也是僅僅有條,不愧得了你母親的真傳。」
邢霜大為慚愧,忙笑道:「太后謬讚了,臣婦也並非太后想的那麼好,原也是什麼都不肯學,性子又隨了母親,誰的話都不聽。直至進了豪門,這才知道要守的規矩有那麼多,為人處世也不簡單。
「說實話,若不是後頭老娘進府替我周旋了一年半載。家裡如今也不是這般光景,只怕臣婦現在還忙於庶務,無法來給太后請安呢。」
太后笑道:「你往日什麼名聲,我也有所耳聞,何必這般謙虛。別的不說,那家政學校只怕也是你的點子吧?我娘家來人說過,她們也請過那家政學校的雇員,做的又快又好。
「若無你母親指點,誰又懂得這些?當年你母親在宮裡頭,也是一把好手呢。只是你比她更聰明了些,還發明了這些工具出來,倒是事半功倍。」
邢霜也不好接口,只笑著道多虧太后洪福。
說到最後,邢霜見一個時辰快到了,自己也該出宮了,這才把元春的事情提了出來。
太后一聽,便笑了起來道:「她原來是你家的?怪道不得那麼能幹,我本還想著多留幾年。但既然你開口了,我便賣你個人情好了。」
邢霜一時大喜,忙跪下磕頭謝恩。太后也不等大赦之日,竟之間命人請了元春來,讓她收拾了東西,跟著一道回去。
元春聽聞懿旨,激動的跪地三叩九拜,邢霜趕緊也跟著一起行禮,這時已到了探訪時間了。
太后命身邊的大宮女帶著邢霜去等元春收拾,邢霜這廂跟著元春去了她的住處,看了看她住的環境,一時有些心疼起她來。
那個在家錦衣玉食的大姑娘,進了宮來竟睡得是個大通鋪。而且這屋裡的窗子甚至還有幾處是破的,被人用宣紙隨便粘了起來。
邢霜看了看元春的東西,竟也只是幾樣簡單的衣物和筆墨。
「就這些了?」邢霜小聲問道。
見元春點了頭,淚眼朦朧的樣子,邢霜也不敢多留,生怕元春忍不住在宮裡哭了起來。她這頭趕緊跟大宮女道了謝又告辭,大宮女也拿出出宮的牌子來給邢霜,並對她道:「文書會在今晚送到府上,夫人只管帶著女官回去吧。」
邢霜謝了又謝,悄悄在那宮女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