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前邊的人好遠,和周芸竹一起走在最後邊,夜染悄聲問:「怎麼了?」
「跟你說,殷三郎又來我家了。」
周芸竹疑惑不解:「染娘,你說他兩年不和石頭爹來往,近來怎麼老上我家來?」
梧桐書院一年的束脩至少二十兩銀子,是普通人家幾年的吃穿用度,殷家替殷洪交了那麼多束脩,殷松不可能老讓他呆在殷家,不去書院。
「殷老爺昨天剛從州府回來。不會吧,他不用去梧桐書院麼?」
「今天一早來的,說是去梧桐書院前,來看一眼石頭他爹病好些了沒。」
周芸竹悄悄在夜染耳邊嘀咕:「前些天你爹娘那麼上你家一鬧,你請了本草堂林掌柜遮掩替我夫君診病一事,我不可以說出去。所以推說石頭爹病得重,沒讓他進門來。他離開時臉色有些不好……」
臉色能好才怪?
殷洪是一個疑心病很重的人,可能是做賊心虛吧,從蕭子驥去過一趟陸家後,他很害怕三年前的事情被翻出來。
本來他親眼看過陸俊,吃了定心丸的。
但陸俊的病一直拖著,沒有傳出噩耗,再加上他在背後利用陳思草,攛掇陳貴和李春花上她家來鬧。
林掌柜去過一趟陸家,說對陸俊的病自有手段,他更慌神了。
他害怕陸俊病好後重回梧桐書院,更害怕林掌柜診出陸俊不是腿癱,是中了蟲毒所至,若事情敗露,一切太可怕了。
唯一辦法,就是讓陸俊死了!
只有陸俊死了,一切才能死無對證。
可似乎陸家的人,對他有了防備,很難像上次請神婆那樣容易得手,這才是令殷洪害怕的地方。
殷松替他交了一年那麼多束脩,是不會讓他一直呆在家裡,不好好去學院深造的。
當然,夜染並不知道,殷洪又被殷老爺子痛打一頓,趕回了梧桐書院。
這次下山抄的是近路,路過一片山谷時,谷內坡上四處瘋漲著商陸。
商陸的果期在六到十月,這個季節,黑色的漿果掛滿枝頭,村里人只當這些有毒,遠遠繞了開來。
夜染卻眼睛一亮,頓住步子。
建新屋子時,一把火將十畝荒地燒了一次。
等新屋子建好,她想將那地請人翻一遍,然後再上肥,地肥了明年開春播種,藥材才長得好。
各家的糞都施了各家的田地。
再說就算能弄到糞,新屋子建好,在地裡頭澆上糞,那味道也讓人受不了。
夜染琢磨著,這滿坡的商陸根莖葉,正好可以用來肥地。
周芸竹記得夜染說過,商陸莖紅則有毒,莖綠者不但無毒,幼苗還可以入菜。
蹲下來看清楚那莖葉全是紅色的,不由得大失所望:「可惜了,這些有毒的,只有這些槳果能采了做藥粉。」
「好,你找人將這些槳果摘了,曬乾的我二十文一斤,都收了。」
新屋子沒建好,暫時還沒功夫弄那荒地,曬乾了的商陸根莖,怕是沒有新鮮的肥地好。
夜染也不說破,一路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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