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潯回到家裡的時候,家裡人見他面色陰霾,都知道他心情不好,一時都小心翼翼起來。夏潯的確比較煩惱,因為他雖然對楊家這般人厭憎到了極點,真要他對付這些人,卻有種狗咬刺猥,無處下口的感覺。在青州也好,在北平也罷,不管是他針對別人的陰謀,還是別人針對他的陰謀,他都可以從容反擊,快意恩仇。
可眼下對楊氏家族這塊滾刀肉,他卻沒有太好的辦法。這些人的確面目可憎,可是所作所為又不需要他殺伐決斷,採用多麼暴厲的手段。這些人死抱著那塊砸不爛、摔不破的宗法牌子,你是家族中一個小輩,想見招拆招占據上風談何容易,這也就是夏潯,能撐到這一步已經十分了得了,換一個人將更加不堪。
歷史上曾有一位大才子做了官,就因為承受不了家族裡的親戚們如吸血蛭一般的敲榨,而在禮法道義上他又想不出任何辦法拒絕,最後憤而棄了官身、棄了妻兒出家為僧,這才得以擺脫家族無休止的勒索和搔擾的事情,由此可見其艱難。
夏潯目前首要之務是在這裡紮下根來,至於脫離楊家、自立堂號,還需要充份的準備,至少也需要一個恰當的時機。青州那邊,齊王是絕不會多事到派人來打聽他到底有沒有成親的,因此婚事拖黃了也不打緊,問題是他還有一個身份,就是錦衣衛。
這可是官方記錄在案的身份,可他現在回到應天這麼久了,錦衣衛方面一直毫無動靜,夏潯可不相信錦衣衛癱瘓到了如此地步,派去青州的幾個人死的死,殘的殘,他又擅自離開了該地,上邊居然不聞不問?也不知道錦衣衛的那些人在打什麼主意,他表面上鎮靜自若,心中卻一直提著小心。
與謝家和離,卻又暫不公開此事,也有這方面的考慮,他必須在錦衣衛派人詰問他的時候,有個充份的理由,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也老大不小的了,你總不能不讓我娶媳婦吧?
這個時候,主要精力都在防範著還未露面的強大對手上了,卻有一夥大惡沒有、小惡不錯、討人嫌到了極點的傢伙隔三岔五給你找點不痛快,而且對方還學精了,噁心你之前總要找到一些宗法支持的理論依據,夏潯除了煩惱,能奈其何。
眾人都不敢掃夏潯的風尾,彭梓祺卻是不怕的,她也只有在外人面前,才會扮出乖乖巧巧的樣子來,一口一個官人相公地叫著,兩人私下相處時,彭梓祺還是那個彭梓祺,並沒有因為做了夏潯的女人便失去了自己的姓格。
「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呀?」
只有兩人獨處時,彭梓祺湊到夏潯身邊,碰碰他的肩膀,問道。
夏潯把今天在楊家祖祠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彭梓祺皺起眉頭道:「照理說,同宗同族的子弟,誰有了出息,多承擔些家族責任,那是應該的。可是,且不提當初咱家與家族的那些恩怨,就說眼跟前兒,他們這明明是因為前番你殺了他們的牛羊,所以有意敲詐,如果真答應了他們,咱們就落了下風了,以後,他們必然變本加厲,百般敲榨,咱們退一步,就得步步退下去。」
夏潯讚許道:「不錯,所以我沒理會那般鳥人,他們願意折騰,就折騰去,大不了趕出我家族,將我從族譜中削去,我本來就羞於這些人為伍,真被逐出家族又算得了甚麼大不了的事情?」
彭梓祺微微蹙著秀氣的眉毛,總覺得對方技不止於此,可要說還有什麼陰險歹毒的後招,他們彭家從來沒幹過對本宗本族的子弟敲詐壓迫的事來,她還真想不到那楊嶸祖孫還能如何無恥。
夏潯見彭梓祺苦苦思索,便摟住她的香肩,笑道:「好啦,不用想那麼多啦,他們啊,就是癩蛤蟆上腳背,不咬人,噁心人。真叫他們做惡,還沒那個本事呢。大風大浪咱們都過來了,還能真被這麼一群宵小之徒給纏上?別多想了,這些天盡忙著重建家宅的事了,整天住在客宅里,也沒個去處,乏味的很。明天早上,我帶你去棲霞山轉轉,然後到金陵城裡走走,散散心。」
彭梓祺展顏一笑,嗯了一聲,忽又想起一件要緊事來,便問道:「對了,你今曰去尋謝家姑娘,可尋到了麼?」
夏潯苦笑道:「謝家姑娘麼……,最近做什麼事都不爽利。這事兒更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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